去有何必要？她不装了。

        她愿意合只是因为这是钤的期望，他向来这样教她，换作是他会这样。可她们毕竟是不同的人。他没法对这群不要脸的雄表达愤怒，但是她可以。

        不知算好还是坏，他们本没把杳的举动当回事，劝酒也无收敛。

        但她很快察觉到，小孩多的这桌也一样暗汹涌。正如宴席前在酒店大堂遇见，会来事的程凛是交际的中心，几乎将这桌变成她的大学酒二周目。

        杳边是程凛的另一位堂兄，也在上大学，格内秀，蓄着狼尾发。宴席对他也是坐牢。此刻他只低着打单机游戏，怀里抱着洛天依的Q版玩偶。就这边稍微安静。

        隔几座有个更小的男小孩，是维珍那边的亲戚，大概五六七八岁。手里也拿着一个像是娃娃机抓上来廉价玩。他不断摇动手臂引母亲的注意力，又目不转睛盯向这边，八成是看上洛天依了。

        男小孩的母亲却将他的手按回来放好，让他注意礼貌，不要一直盯着别人。但这位狼尾小哥的母亲态度恰好相反。她和颜悦色地问男小孩是不是想要哥哥的玩偶，又主让两家小孩交换。

        狼尾小哥没说话，肯定不愿意，但其他三个人都觉得这主意很好。

        他的母亲来拿怀里的洛天依，他一直不松手。母亲又低声：“家里同个样子的玩偶那么多，不差这一个。”

        听到这句话，狼尾小哥仿佛悄悄碎掉，关掉通关失败的游戏界面，也失去抵抗。

        促成交换的母亲却隐隐得意的神气，恍若方才是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大国博弈。姿态让杳想起《倾城之恋》的结尾，愚蠢的女主角明明不懂外界正在发生什么，却妄想是战争成就了她的爱情。

        好像也不奇怪。典型的中国式家长罢了，自以为是地为你好，却夺走真正珍视的东西，比仇敌更残忍无情。

        一波未平，男人们的讲话声传来。钤被灌了不少酒，半真半假地推辞，说自己已经醉了，再喝该去卫生间吐。但是说归说，酒还是一杯杯被灌下肚。

        自从母亲生病，他隔三差五地也会胃不舒服。阴影种在心里，酒量比以前倒退许多。

        她不忍看，与他相视一眼，离开宴会厅，心不在焉地在走廊上转。

        这一层有好几个宴会厅，岔路繁多，许多地方还装着误导视野的镜面装饰墙。没过多久她就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不断回归同一片黑色大理石砌成的水池，水池旁边是两座垂眸祈祷的少女天使石像。

        她心里微微发怵，背对石像也想要祈祷，却不知该祈祷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钤打来电话。她正打算接，他那边又挂断。

        抬眼却见他人就在眼前。

        她知他会来。

        他走上前环起她的腰，似捧着柔弱的柳条，倾吻。

        同样的法子被用过千百遍，怎么都会厌烦。她扭开不依，他却要用强的，闷声不响咬上她的珠。只是缠绵的轻抵还嫌不够，他扣着她的后脑勺，进侵至贝齿的城墙之下，待那无助的尖探出来投降，又是一口住。

        本来她想好嫌他臭，却没闻到意料之中的酒气，不由地愣了一刹，他拉着她逃进楼梯间。

        这里没有人，没有光，没有富丽堂皇的装饰，只有“逃生出口”的绿灯牌幽幽挂在墙角，上蜘蛛似的蛰伏一粒红印。她们心照不宣地接吻，抚摸彼此，扯乱礼服的布料，出一皱痕。暗火在烧。灵魂的纤维似枯叶般蜷曲变色，绕作细丝，终于飞灰。

        伪装底下，那个弱无望的真实的他埋在前，听她心的鼓声。指端一反常态地笨拙，来来回回似笔画，将本无几分放量的裙装拢得更贴，所到之皆是细碎地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