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保质期,并在日用的小药盒里码好,一边
,“我又不是着凉感冒。”
“还嘴呢。都发烧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又上前来摸她,后知后觉
:“好像是有点。”
自从老人因病去世,家中面对病痛的气氛,自然就变得草木皆兵。她不禁暴躁起来,“你能不能对自己上点心啊?”
他在桌边坐下,反过来微笑着安她,“很多年的老
病,没什么大碍的。”
说着,他随手就要提筷。她意识到不对劲,忙将他那份餐收了,菜板拖到自己面前,“这些你该忌口的。我……我不知
你可以吃什么。要不煮粥?”
“这样吃就可以了。只要清淡些,没那么多忌口。”
但他断续讲出好些要尽量少吃的东西,深加工的罐、卤味熟食,甜品,酒,她若有所思地记下,发现所有他不能吃的东西,都是自己喜欢的,还有炸鸡、烧烤、冰淇淋……辛辣、生冷、油腻,她是样样都沾。
“你是不是年轻的时候特别喜欢吃这些,然后就把自己吃坏了?”她问。
“没有。我的饮食习惯差不多一直是这样。”
“那就是烟酒,该戒了。”
本来是快要戒了的,母亲去世以后事情太多,他又会时不时地抽上两支。
他托腮望她良久,一直望到眼中微有泪意,才若无其事地低吃饭,而后
:“我戒了,你也会不再逃学吗?”
她为这一问愣住。她不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关于她的事,会这样将两人的
境相提并论。
他还以为自己教她为难了,装作没说过,岔开话题,“以前就经常跟你说。半夜起来吃宵夜,少吃不容易消化的东西。”
她对他:“又
了奇怪的梦。”
“嗯?”
“记不清了。有点像南宋时候的事。高宗听闻父亲徽宗葬
金营,一意孤行要迎还梓
、奉养生母,与金人和议。满朝文武都要他挥师抗金,湔雪前耻,一怒而安天下人心。只有秦桧支持他,力排众议
成此事,代他受北面称臣之辱。北宋士人最见不得天子有太多私情,高宗却用自己的
弱决定南宋一朝的走向。我渐渐发现历史和我曾经理所当然以为的,完全不一样。”
“嗯。”他似是想附和什么,最后却没打采地放下筷子,只
,“我吃不下了。”
“再弄点什么容易吃的吧。”
她以为他吃不下是因为自己,想方设法弥补。
“不用。肚子不舒服,吃什么都一样。看会电影,早点睡吧。”
“你想看什么?”
他稍加思索:“不想看爱情片,其他随你。”
“哦?”
“有些刻骨铭心来得太轻浮了。”
她们决定看《海上花》,正好他有碟片。
影片里的长镜很多,不标准的方言听着很累,凌乱破碎。但她大约知
他为什么喜欢。金泥玉屑细密地铺满疮痍,伪装出一场完美无瑕的花好月圆。牵丝小人升上舞台,手脚笨拙地过家家,无论重来几次都
不好,也没有重来的机会。这才像是他理解的生活,人无法相信自己未曾共鸣的事物。
她不断问他,里面的人情世故有什么义,从片子的因缘聊到张爱玲。他对这位作者印象不差,很愿意欣赏那些不乏俏
的小聪明,但她觉得媚俗过
。他不肯退让,说秦观写词就是“小楼连苑横空,下窥绣毂雕鞍骤”。她生气了,不理他。
电影里的事很古怪,像梦。
女与嫖客,关系只有彼此需求,本不
谈占有。有点动情但不多,更是拧巴。谁都不想付出太多成输家,也不许对方先另谋高就,像极了张爱玲笔下相互钻营、
致利己的男女。
但总归是不同的。终日相思却相怨,刻骨铭心的爱不存在于情节动人的虚构,而藏在无言凝望时的呼,无名无分的嫉妒,不能原谅的原谅。想要为他好,就不得不压抑任
的冲动。但若没有冲动,故事就不会发生。张爱玲的传奇对爱情只有市侩的解构。
然后,大冤种撞破自家倌人与戏子的情,气得砸了她的家。他将放映中止,暗叹一口气,而后用吴语白读为她念词赔罪,磕磕绊绊,每过几个字就要停下来,问她怎么念。她没有上当,最后还是忍不住停下来骂他。
“文盲,字都不认识,就别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