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太后,昔年亦非中宮之位出,如今尊貴無雙,母儀天下。王爺一向孝順……這樣的話,若叫前廳的人聽了去,只怕旁人會誤會妹妹心中不敬。」
然而前些時日,卻傳出她親自往相府認了錯,如今兩姐妹已冰釋前嫌。當被問及,宋清芷只淡淡一句:「事過境遷,始終是一家人。」
貴女們彼此對望,誰還敢再開口多言?
後園裡氣氛一瞬沉下來,方才的笑語聲似被掐斷。
宋楚楚在旁看著,眼睛亮得像貓兒見了星子似的,望著江若寧的目光滿是仰慕。
後園中,禮尚書夫人親自作陪,兵
尚書夫人、左相府少夫人宋清芷,尚有數位世家嫡女、權臣內眷,談笑間聲音婉轉,目光卻已不約而同落向甫入園的兩人。
此時,忽聞一尚帶稚氣的聲音,仗著酒意,語帶幾分調笑——
江若寧垂眸啜了一口牡丹酒,聲音不高,落在眾人耳中卻如當頭一盆冷水:
江若寧只是輕輕一笑,朝眾人柔聲:
——哎呀,江姐姐好厲害!
「她也不過一時口快,各位姐妹別當真。只盼這話不傳出去,免得叫旁人曲解,反教王家妹妹平白受了罰。」
心裡暗暗驚歎:
語氣柔婉,卻將人推入死地。
這話一出,旁人又哪敢多言?若再有人翻舊帳,豈不是分明打湘陽王與相府的臉。
園中牡丹正值盛放,層層疊疊,艷若雲霞。案上玉盤擺放著時新果餚,皆是京中難得的巧點心。
王妃這番話,分明是將那位妾室護在羽翼之下了。
說話的是齊國公府的六姑娘,素來與宋清芷親近。她年紀不過十五六,向來仗著家世嬌縱無忌,此刻醉紅了臉,偏還笑地看著席間人。
「王妃,我都替您委屈了。今日這樣的場子,王爺怎麼還讓妾室跟來了呀?有些不像話呢。」
園中熱鬧漸散,女眷們或去花徑賞景,或結伴移步。
幾名貴女面上仍帶著笑,卻已交換了眼色,心底暗暗好奇——湘陽王素來鮮少踏足此類熱鬧宴集,今日不僅現,竟還攜了位寵妾同行。更教人有些看不透的,是王妃竟也毫無異色。
宋楚楚只淺嘗了幾口,心情漸漸放鬆,眉眼間也添了幾分柔媚。
對方一怔,尚未回話,便聽江若寧緩緩補上一句:
此時,太僕寺卿的張二姑娘:「這幾日我聽父親說,正給大姐相看人家呢。左挑右選,最後只剩下兩個公子,可大姐偏生猶豫不
偏偏——世上便是有人不識相。
再看向宋楚楚時,眼神裡已不復先前的輕慢,多了幾分客氣,幾分審慎。
湘陽王妃雍容清麗,旁那位宋娘子明眸生輝。二人行止間竟透著幾分親暱,景象耐人尋味。
酒過三巡,席間奉上的乃尚書府自釀的牡丹酒,色澤微紅,入口清冽芬芳。
眾人皆臉色一變,國公府的姑娘更是臉色倏地發白,急急辯解:「我才不是——」
涼亭下只坐了四五人,圍在一張雕花小几旁,茶煙裊裊。方才後園裡尚有些拘束,如今場面清靜了許多,氣氛也鬆散下來。
「王家妹妹此言,倒是慎些為妙。」
宋楚楚頓時心裡怦怦地,一時無措。
點頭,輕聲應:「嗯。」
幾位女眷暗暗打量著宋楚楚。京中貴女圈裡,誰不知她乃永寧侯庶女,又與嫡妹宋清芷素來心病頗深。
同席的貴女們面面相覷,神色各異。有人輕輕蹙眉,似覺她失了分寸;有人掩低笑,坐等好戲;也有人眼神一閃,忙轉去看江若寧,
觀她如何應對。
宋楚楚雖心裡仍緊,卻不曾失了分寸。她隨江若寧行禮應酬,舉止稱得上得體。無論坐姿還是談笑間,皆不逾矩,始終恭敬地略微側,讓出主位,言談間亦常以「王妃姐姐」稱之,無半分恃寵而驕。偶爾一兩句輕聲應答,倒添幾分嬌俏天真,連禮
尚書夫人都
出一分欣賞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