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问题小钟答不上来。

        “想清楚了？”

        何况试卷的题目魔改成更容易犯错的版本，需要辨析的细节更多。

        至于其他的，自从上了高中，她好像确实也没认真学过，更多是翻开书看两句就心浮气躁，觉得“今日不宜学习”，回过神时，已经摸鱼摸得乐不思蜀。

        大钟递过手中的最后几张纸，分别是退学申请书的模板，需要的文件清单，递交程指南。

        好险。她这呆呆韭菜差点就被他割去了。

        “这节课就是自习，地理老师有事情换课了。”

        诡异的沉默。

        进厂打工，赚钱离家，养活自己。能的事多了。

        是假惺惺想救她，还是狠狠地蔑视她笨得无药可救？

        小钟摔下笔，“写不出来，写也是浪费时间。我是说，上学对我就是浪费时间。”

        他想用这种恶心人的试卷证明什么？

        只能着了。

        “回去也跟家人好好商量一下。可以心平气和直说，不用担心。我旁敲侧击问过你妈妈，她说会尊重你的意见。你耗着学校，其实也是

        “讨厌，语文，背书……”

        至此为止，他的牌出完了。空着手绕过办公桌，半倚小钟手边的桌沿，视线望向远。

        她一向觉得上学就是无意义的坐牢，怎么绕着绕着，事情就变成要重新开始学习？

        小钟不假思索地吐出几个词语，忽然就说不下去了。她对学习的记忆已极其淡薄，能回想起来最的痛苦就是背书，中考前一周背三年的古诗文。背了吐，吐了反刍，死活记不住。最后语文成绩还过得去，背诵却几乎是全丢分。

        “嗯。”

        小钟再一次痛切地感觉到应试教育的残忍之。

        小钟凭感觉写了前三题，往后越写越费劲，终于发现不太对劲。

        小钟进退两难。她明白了大钟是真想解决问题，努力在给她找台阶下。继续顺着他讲吧，讲不出来。坦白说没学过，又怕他生气，以为自己故意不合，糊弄他。

        这就是他所谓的“基础”。

        ——好像哪里不对。

        小钟：“我自己有想过，干嘛告诉你？”

        还是说要哭着幡然醒悟——呜呜呜猫猫老师，我怠惰，我有罪，我向你忏悔，以前没好好学，现在知错了，以后肯定洗心革面，重新人QWQ——这样一世英名全都毁了，不行，绝对不行。

        大钟等的好像就是这句话，从手中又递过来一份试卷，“一下，都是基础题，不会也没关系，主要是看看哪分基础薄弱。半小时时间。”

        小钟看见数学题就一痛，借口推脱，“那个……我能不能先回去上课？等下自习课再过来。”

        他垂眸考虑片刻，“你说的也不无理。有心学却学不好的话，应该有办法解决。哪些课你稍微擅长和喜欢一点？哪些又完全不行？总不可能每一门课都是一样的程度。”

        卑鄙的文化人，在这给她下套呢。

        仅仅是答错没分，就可以轻易勾销曾经付出的所有牺牲和努力。

        似乎是为照顾小钟实际“没上过高中”的水平，试卷上都是初中程度的经典易错题。小钟冲刺中考时也刷到过，似曾相识。但她学得囫囵吞枣，只知大概，当时就弄不拎清。

        完全进入他的节奏了。情急之下，小钟也只好使出一招弃车保帅，“数学，教我数学。其他的我自己想办法。”

        “不上学你打算干什么？”

        大钟却以为她停下是等他搭腔，“实在不行不背了，反正就几分而已。”

        哪怕是最简单的前三题，她以为得出来，也不一定对了。

        总共八题，没有选择，很难蒙。她可能一都不对，最后结果是剃光，零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