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些嗡嗡的嘈杂声，也渐渐变成一段段紧张却有序的对话。

        沉星岳渟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满杀气的巨龙盯上了，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此时此刻，林诤言怀疑自己正在经历一场炼狱的考验。

        “……要……幸福……”

        “这是医学的奇迹！”

        “患者大脑层极度活跃，求生与苏醒意愿强烈！”

        而不是“我爱你”。

        “松开肌腱辅助设备，他好像在尝试自主控制四肢运动！”

        下一秒，他就被更加深沉的黑暗旋涡吞噬，意识被撕扯着坠入一片毫无光亮的魔域。

        “觉区域活跃度升高。”

        他抓着时长安的领口，从咙里发出极轻极轻的、几乎不可辨识的几个字。

        他的声音竟出奇地沉着平静。

        他的视野已经完全黑了下去，没有一丝光亮，但是手中的衣襟还在，他知，那个方向有一张被他刻在记忆深的脸庞，一双足以令他铭记终生的眼睛，正无比专注地盯着他。

        “查他的接入地址。”

        他的四肢与腰际也被什么东西死死禁锢，让他完全无法动弹，不得脱。

        “听觉区域苏醒。”

        耳边的声音愈发清晰。

        那破碎的音调，明明轻得几乎没有声音，却为何狠狠撞在他的心脏，发出仿若亘古钟声的那种、足以惊天动地的巨响？

        “……诤言？”

        “急救室和病房准备好了吗？”

        思维渐渐归位，时长安意识到这是林诤言第一次在“不正常”的时间下线，而那轻若鸿却重逾泰山的三个字，比起示爱，更像是一场诀别。

        意识被抽离的感觉越发明显，林诤言再次听到了那一阵阵熟悉的嘈杂声，伴随着仿佛被入肺的稠，令他感到窒息濒死的恐惧。

        他沉默良久，哑着嗓子低声：“……查。”

        他的咙里仿佛被插了一坚的金属子，火辣辣地疼，这子直通他的胃，带来一种难以形容的不适。

        “消化观察完毕，无异常，准备抽离消化导。”

        然而一拳之后，时长安再没动手，

        嘀——嘀——嘀——

        沉星岳渟心里愧疚，没还手，好了随便时长安撒气的准备。

        脑中思绪飞快地将最近这段时间林诤言说过的那些话过的那些事统统回顾了一遍，最后，他几乎薄出愤怒火焰的双眼，死死钉在了沉星岳渟的上。

出一个破音。

        时长安茫然坐在楼梯上，看着自己空的怀抱，耳中回着他刚刚附在林诤言边时听到的那三个字。

        “切断脑域连接，增强G区刺激，他可能很快就能醒过来！”

        ……

        他怔忡地唤了一声，然而注定得不到回应。

        “天！他真的要醒了！”

        他的四周是那种熟悉的粘稠，却不再仅仅只是包裹挤压着他的躯，而已经开始缓缓穿行在他的肺，令他每一次呼都无比艰难。

        “准备完毕！”

        他的手掌渐渐攥成拳，牙关紧咬，浑颤抖。

        但，最后一句话，他必须说完。

        “患者有过度呼症状，降低舱氧度。”

        “你是故意的？”

        时长安一拳砸在沉星岳渟的脸上。

        “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