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维莉亚想起曾去外城散心，每日都会传信到家，有时父亲忙，但也会让她知他在，于是“收悉”这样简短的回复便成了父女俩心照不宣的默契。

        “罗贡・霍普。”她的父亲。

        黑暗中，他分不清方向，只知必须离开――离开那场血光纷飞的劫难、离开岐山会。

        他亲眼看见尾宁思裹着斗篷在黑暗中消失。

维莉亚的眼眶逐渐变红，一个荒谬的猜想成型。

        路德利颤抖着，终于喊出声来：“他往西去了！往西――！”

        “小姐？”

        卡米乌斯倚坐在长椅上，手中握着那细长的鞘剑，剑尖轻轻抵在地面，发出令人心悸的摩声。

        手指死死按在愈合，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呼里带着血腥的甜腻。

        卡米乌斯并不恼怒，只是轻轻一推。剑尖割破肉，血珠沿着细刃下。

        “父亲，我一切安好。旅途虽远，但已安顿下来，请不必担心。若家族中事繁忙，无需为我奔波，只愿您与母亲安康。”

        若父亲真的在意她，这样的信足以让他立刻动寻人；若只是回上一句安，便能印证卡米乌斯的冷言。

        少年形高挑，哪怕衣衫破碎狼狈，眉骨和下颌仍透着锐利的线条，仿佛一柄被风雨打磨到极致的剑。银发早已透，凌乱地贴在面庞与颈项，仿佛暗夜里溅开的碎光，那双天生清澈的灰蓝色眼眸被血与泥水蒙得发红，小腹被刀划破的伤口正在缓慢愈合。

        可他没有倒下。

        那位逃亡者听见了极远的铁蹄声，一时不察跌入一片废弃的村落，躲进残破的屋檐下，背靠在石墙上剧烈息着。

        她走出房间，面前居然站着一个人，琳还在门口。

        “我需要传信。”

        剑尖忽然抬起，落在威廉的结之下。卡米乌斯低下，紫色眼瞳冷得没有温度，“开柯利在哪里？”

        而冰冷的牢狱里，没能逃走的威廉闭紧嘴，冷汗顺着脖颈落。他知自己迟早要死，却仍生生绷紧下颚。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沉默。

        寥寥数语，看似恭顺，却暗暗埋下试探。她没有写清在何，也没有提及卡米乌斯，只是留下一个模糊的空白。

        沙维莉亚手里的信封被烛光映得发暗，她指尖停顿许久，才落笔。每一个字都很克制，甚至冷静，仿佛只是例行的报平安。

        在泥泞与废墟里，尾宁思像一匹被入绝境的狼，背脊抵住冰冷的石，仍在强撑着一口气。

        尾宁思跌跌撞撞地奔跑在泥泞里，呼急促，口的伤口还在渗血。披风早已被撕裂，他只能用手按着伤口，勉强不让自己倒下。

        他知他要活下去，才能见她。

        火把的光焰在石室的间摇曳。

        心里却只有一个名字。

        “你觉得，你能比他活得更久？”

        威廉与路德利被铁链拴着，跪在他脚下，浑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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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维莉亚。

        “说。”

        琳看见她手里被火漆印好的信封，继续问，“小姐要传给谁？”

        他忍受着肉再生的痛苦，眼睛仍是黑暗中燃着一点不屈的光。

        半小时前。

        她封好信，火漆的痕迹在烛焰下凝固，像一枚沉重的心印。

        *

        是那天晚上的夜雨、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