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沒了,不是因為死了。
尾璃下意識退了半步,又不禁往那盆清水望去。水面靜靜,竟……沒有倒影。
尾璃卻心不在焉,目光早被不遠處的幻術戲台牽去。
「是。」
話音未落,尾璃又怔愣地望著不遠處的攤販,似被什麼引,不由自主地邁步上前。
他們尚未走遠,面紗女子卻緩緩抬頭,紅紗輕輕飄動,聲音似霧似夢:
尾璃驀地往後一退,倉皇間撞上晏無涯的膛。
第三件……是一整窩湯。湯色白,熱氣翻湧,香氣四溢。裡頭漂著幾縷青綠魚尾的殘段,偶爾還能見到未完全溶化的細骨與肌
,一望便知是
燉許久的好湯。
第二件,是數片藍綠魚鱗,薄如蟬翼,邊緣隱透銀芒。
魔君晏無寂於書案後翻閱著一卷古書,名為「妖圖志」。
晏無寂聞言,微微蹙眉。
女子抬手,指尖掠過水面:「若願意,就凝神看著這盆水,心無雜念,只想——」
案上擺著三件物什——
【蛛】……多隱於幽谷暗林,蛛網如織錦……
——「!」
【妖狐】……初生一尾,九尾為極……其形最善幻化,常以美色惑人……
魔市的幻術戲台在角落一隅靜得出奇。一名女子著暗紅長衣,面紗垂至
口,只
一雙淡紅雙眸,似笑非笑地望著尾璃。
關於九尾狐的記載,竟空無一字。
冥簡閣是魔界宮殿中的藏書地。
晏無涯先是神色一頓,眼底掠
晏無寂指尖微頓,目光幽沉片刻。
鋪前。晏無涯被陳列的骨刃、黑鐵鞭與短刀引,興致盎然地停下腳步。
——「妳不知?水碧潭的妖首,特意送了隻人魚給晏無寂,換取魔族庇護。」
腦中響起晏無涯說過的話——
——「聽說才剛化成人形,長了——那種天真、乾淨、還不懂事的小妖……」
第一件,是一對眼珠子,靜靜躺在彩色琉璃盤上,水色的瞳仁宛如寶石,死寂無神。
「今日異寶:人魚」
……惟狐心多詭,難測忠誠……
【九尾狐】
「命運注定,我們會再遇的——五殿下。」
「盯緊些,莫讓她惹禍。」
……至七尾者,或覺醒尋物之能……
【人魚】……體半人半魚……其族善歌,歌聲能治愈亦能迷魂……
「我也不知。」晏無涯搖頭,又冷哼一聲:「呆東西,在魔市,怎可隨意凝神望鏡?小心魂魄都被勾走了。」
女子輕笑,聲音宛若夢囈:「不需挖,只需讓我進入妳的神識片刻,借妳心中一線執念,便能窺見命運的摺痕。」
……聲若琴瑟,可惑人心……
攤位前,一塊木板以紫漆寫著幾個字:
尾璃渾一震,晏無涯也猛地瞇起眼。
「妳敢碰這種幻術?回去晏無寂扒了妳的狐。」
是因為,被割走了。
晏無涯的聲音冷不丁從背後響起,下一瞬,尾璃手臂被猛地一扯,整個人跌入他懷中。
一名魔衛步至案前,右拳抵:「魔君。五皇子帶尾璃姑娘去魔市了。」
閣內有成千上萬的典籍,包著竹簡、獸骨、
卷,甚至有「活著」的書,乃魂魄禁錮成冊,書頁低語不休。
攤主笑呵呵地兜售著:「這一窩是今早剛熬的,水碧潭裡撈上來的年幼人魚。死得不久,子還熱著,就是
子被人割走了——剩下的,我拿來煮湯,也不算可惜吧?」
傳說百年蛛,腹內能孕「鬼卵」……
女子眼笑意,目光穿透水霧,幽幽開口:
魚湯的香氣撲鼻而來,她胃中猛地一陣翻湧。
「妳在玩什麼東西?」
狐狸愛熱鬧,也無可厚非。
他從未向外人透過自己的
份。
傳說人魚的屍會傳來歌聲的餘韻,可這窩湯卻寂靜無聲。
其女化形,姿態嬌媚,然指尖生絲……
二人驚惕地退開,尾璃尚緊抓住他的手,骨悚然,聲音低低的:「好可怕……那是巫女嗎?」
尾璃怔怔望著那碗湯,彷彿從中聞到微不可察的鹹腥。
晏無涯連忙跟上。
她轉頭看他,臉色蒼白,顫著問:「五殿下……這是……水碧潭獻給魔君的那隻人魚嗎?」
「殿下一直在等的契機……或許,快要出現了。」
尾璃秀眉微蹙:「……妖心?那不是要挖出來?沒了心,如何能活?」
「若願以妖心為代價,幻鏡可顯妳最想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