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在南苑的时候高琉玉会将医师赶走，就算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怕她也察觉到了的异样，高怀衍死死攥着那个香，即便知自己很有可能已经有孕，高琉玉还是决绝地入河中，她素来是个不爱动脑的，如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逃跑和如何扼杀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上，何其煞费苦心！

        “去找个仵作来，朕要知那究竟是不是她。”从齿中出这句话，高怀衍紧紧着拳，手指用力到深陷肉，仿佛没有痛觉一般。

        “陛下？！”

        仵作小心翼翼：“月份太浅，下官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女子腹内如有胎孕，按此坚如铁石，无即，依此法验之，这位夫人确有孕，可若是患有疾病，胞生有异物，亦会如此，除非……除非能剖腹验尸。”

        孤躺在榻上，侧是一片冰凉，他一伸手忽然在枕里侧摸到一样物什，点了灯细瞧，是一个香，针线十分蹩脚，一看就是出自高琉玉的手笔，里装着一些干花和枯草，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他自然不会自作多情认为这是高琉玉给自己的，当即唤来碧滢问话。

        碧滢接过来仔细辨认了一番，惊讶：“这是公主给陛下的香，可是怎么会放石棠花呢？”

        所有人都盯着他动作，盯着诸多灼人的视线，仵作不由得额冒汗，再三确认过后冲着高怀衍点了点。

稀罕物也都送到了她这里来，这一点他和高明诚倒是出奇的一致，认定唯有金银玉才能与之相。

        “你有几分把握？”

        她记得自己明明让人给搬走了，还让她们莫要再送来，此花虽然鲜艳怡人，但若是有孕之人闻多了，恐会招致胎，她略通一些药理，必不会让芳芜存在这种损害公主之躯的东西，她又联想到公主去南苑前月事推迟了几日，只是太医未曾诊断过，不好妄下论断，何况公主此前敲打过她们，不许事事都同陛下禀报，便也耽搁下来，如今陛下问起，她将自己所有知晓的全盘托出，一切交由陛下评判。

        高怀衍没有说话，又上前去看那女尸，躺在这里的怎么会是高琉玉呢，她怎么可能死得如此难看，赵轸怕他一时冲动真想剖尸，事后恐要失悔，连忙出声提醒：“陛下，贵人之躯万不可如此查验啊。”

        那女尸赵轸是见过的，实在是不堪入目，夜里看这些总归是有些冲撞，他本想劝说一二，可望着高怀衍盛怒的模样还是默默将话咽了下去。

        高怀衍感觉浑的血都冻结了，几乎不上气来，他步履匆匆往外面走，守在外的赵轸听到动静连忙跟上去。

        女尸尚且停放在外的一别院，屋子里散发着难言的恶臭，刚一进去所有人都忍不住捂鼻偏，高怀衍就跟没事人似的，眉也没皱一下，掀开白布看了一眼，果真是面目全非，仵作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确认是溺水而亡，年岁至多不超过二十，而后在那女尸心下至肚脐的位置按了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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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轸以为他是被这难闻的恶臭刺到，连忙上前将人搀扶开，忽然发现有丝丝缕缕的暗红顺着高怀衍的指淌出来，砸在地面迸溅出一朵朵血花，令人目惊心。

        心燎起一团烈火，像是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灼烧殆尽，可他又觉得浑僵冷，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嗓子里似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干涩到发疼，高怀衍忽然偏捂住口鼻剧烈咳嗽起来，急促到仿佛要将脏也一并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