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来说这个思路没有大问题,问题是,陆焱再次见到她时是在医院的消防楼里。
那些梦也解释得通了,因为从一开始,他对小相就抱有不可被原谅的渴求。
这样看来,倒是有几分成年人的感觉。
要怎么说呢。
两人对上视线的那一刻,都难掩惊慌,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大写的卧槽。
“别走。”
“……压力很大吗?”
靠北,这人智力有问题啊?是隔神科跑来的?
相鸶霣强迫自己出微笑,“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行告退了。”
装在心中的事不能说出口,陆焱一时语,瞪大了眼睛盯着面前的女孩好几秒。
她尴尬地别开视线,拽了拽自己仍被抓着的胳膊,“真的该走了……”
“为什么要这么?”
这种时刻相鸶霣反倒是冷静下来了,收回悬在空中的脚踩在阶梯上,淡然回问
:“你是患者吗,有什么事吗?”
“因为个人原因。”
因为个人承压能力差所以感到工作压力大到想重开也依然是个人原因吧,相鸶霣又是一番思考后才回答:“客观来说可以承受。”
仔细看才看出她画了眼妆,顺着上眼睑轮廓画的简单眼线,淡淡的浅棕色眼影。
好可爱。
然而相鸶霣现在的想法是——这人没事吧?贴这么近凑上来瞅个啥呢!?
在她捂着仍在血的伤口,逃窜般从他
边经过时,他总算看清她
前的名牌上的内容。
不行,对患者要有耐心,不然会被投诉的。
或许是因为,当年在车里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哪怕只是一闪而过的想法——
这个想法从脑子里蹦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脱口而出一声“小相”,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认识到她也只不过是个普通至极的人就能祛魅。
霎那间的诧异后,陆焱心中的想法却是——从没在梦里见过她有这种表情。
“呃……”相鸶霣花了一秒去思考他这么问的目的,“我有控制在不会影响工作的范围内。”
见他瞅着自己表情变了几变就是不说话,相鸶霣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还得去理伤口呢……这家伙不会投诉“一个医生竟然自残”之类的,害自己被医院开除吧?
这样的重逢只能用命运来解释,又或许——
只不过他最后选择了个守法文明人,那么这次的再度相会,可以看
是对他恪守
德的奖赏吗?
当年那个在雨夜中落寞得像是随时会顺着水走的女生,如今成了会躲在楼
里自残,无法好好
理压力的大人。
主观来说,她受不了一点,天天都想死。
然后他皱着眉问:“你不怕疼吗?”
她有意识地把手往后藏了藏,陆焱这才回过神来似的,视线下移聚焦在她的手腕上。
她正在角落里蹲着割腕。
女孩脸上渐渐浮现出不解困惑,在楼里的灯光下,这张脸和脑中复苏的记忆重叠在了一起。
相鸶霣,什么鬼名字,乱七八糟的。
要怎么开口。
原本只是在各个楼层都转了一圈后也没见到她,想着来都来了不如借机运动一下,打算通过爬楼梯增加锻炼量而已。
自己确实是想过侵犯一个陌生女孩,可能是因为她实在是太瘦弱了看起来很容易得手,可能是因为那个地方连路灯都没有的黑暗助长了罪恶在他心中滋生,可能是因为她无助的背影让人产生了将她碎的想法,总之他在那零点几秒的时长中产生了极为卑劣的
望。
陆焱抬看向她的眼睛,那是一双看上去乖巧顺从的眼睛,温柔得仿佛能包容一切,既不上扬也不下垂的眼角显得没有攻击
也不讨好,只有平静。
想起来了,很多年前去隔市出差,开车路过一个在暴雨的深夜没打伞独自行走的女学生,当时停下了车,叫住了她,从车窗里递给她一把伞,她就是带着这样的表情拒绝了那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