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亭对料理没有兴趣，水平停留在煎、煮面、加热半成品菜。小钟的话，她听起来似懂非懂，也就不再兜圈子，单刀直入问：“你没去上学？”

“还好。”大钟，“某些瞬间会想起自己高中的时候，觉得年轻真好。”

        中饭后大钟顺路去教室看了一圈，小钟照旧没来。他回到办公室，从抽屉里翻出她的社保卡。昨天忘记还给她了。

        小钟点，“本来是个长视频，每次重新翻太麻烦，我就记下来了。”

        “这是什么？”敬亭问。

        敬亭坐下来尝了口，“味蛮好，起来麻烦的吧。”

        三个小时。几个字就要跑到嘴边，小钟意识到不对劲，这样好像是自爆逃学，赶紧转了个弯，“五十块钱买的牛肋条。清炖就是吃肉的本味，肉质好，滋味肯定不差。”

        卡上的一寸照很呆，双目无神，又不笑，像拍照时被摄影师反反复复地要求调整姿势，最后失了耐，却被咔嚓抓拍下来。还是说，拍照那天刚好心情很差？和他的印象恰好相反，她就算生病也病得很有神，才不是这般丧气的模样。

        见敬亭突击回家，她还丝毫没发现问题的严重，还笑嘻嘻问：“你怎么回来了，吃中饭没？快来一起吃，我煮太多了，一个人吃不完。”

        “去了啊。”小钟的眼珠子滴溜转得飞快，“我就是嘴馋，中午回来吃一顿。”

        “那是。我花了……”

        敬亭看见小钟面前摆着盆，斜横叠放的刀、叉、筷子，知她边煮就边吃了些。

        “年轻都是小孩们的。远看可可爱爱，理起来就烦人。一个个闷声不响，心底却各有主见。这个年纪的孩子最难对付，我是不理解她们怎么想的。不当班主任还好，当了可有的心。”

        说着，小钟又尝了尝汤的滋味，关了火，给敬亭盛出一小碗，撒上葱花、香菜，请她赏味。

        鲜肉不需要去除血水，冻肉需要焯水。

        视线再往旁边，桌脚边落着张沾了油渍的草稿纸。

        捡起来看，上面写满笔记：

        敬亭一语点破，“我知你不爱穿校服，一定是有原因才穿了吧。什么原因？”

        大钟没听何老师的劝，终究是拨了这通电话，“请问是钟杳的母亲吗？”

        “说不理解什么，也没那么夸张吧。我们也都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

        “能有什么？其他衣服都

        酒和炖肉水加热沸腾再放入肉，冷水会让肉变柴。

        大钟却：“我更愿意对付大一些的孩子。她们有自己的想法，就不必灌输。也希望她们别把我的话太当真，多自己想想。”

        “清炖牛肋条，放了点枸杞、白萝卜，我第一次。”

        “来回赶得及吗？学校离得不近吧。”敬亭搁下调羹，严肃起来。

        ……

        “那是两回事。”

        小钟揪着校服袖子伸长手，“你看，我都穿了校服。”

        校服沾了油烟不心疼――但这不好跟敬亭讲。

        “现在刚开学，各种各样的问题都没发端，以后你就知了。”何老师又笑起来，伸了个懒腰，“要是人生重来，我当初宁可去初中，初中就没这么多事。”

        这会小钟正好在家，守着电陶炉炖什么汤，炖得香气四溢，门外都能闻着味。

        “你读书要有这份劲，还愁学不好？”

        “那怎么行？为教师却希望学生不把你当回事？”何老师无比疑惑，但如今的她早就难以对不同的念产生兴趣，更愿意相信，缺乏悬念的教师生涯迟早会让大钟变成一样。

        煎完不洗锅，直接炒香料。

        美拉德反应煎出焦化层。

        看起来以后也要用，敬亭将纸递还小钟，并问：“这是网上找的攻略？”

        她淡淡，“罢了，这话我该半年后再问你，是不是还这样想。”

        敬亭听说小钟最近没去学校，既意外又不意外。不意外是因小钟早有前科，厌学也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女儿的心眼妈能不知？不要太好猜了。意外是这两天小钟都还作息规律，按时出门和回家。那她出去去哪了？穿着校服，也不好干别的。

        ……

        炖肉不放调料，最后放。提前放盐会让肉变柴。

        孩子于不知在干什么的状态，母亲很难不感到紧张，她当即重新安排接下来的事情，空出半天时间奔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