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犹豫地低下了，小声辩解着：“和你说说话也不行么。”

        “你看，大家都很想你。”雷蒙低声细语，情脉脉地望向你：“再像以前那样，陪在我们边吧。”

        别的牛也不甘落后：“主人，我还想听你说故事……”

        牛群发出低沉而响亮的呜呜声。被你勒令不许说话的牛们，纷纷因寂寞开始倾吐对你的思念。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十七八岁的你，承担起这百废待兴的农场，各种活计把你压得不过来气，而你甚至没有多余的钱来请一个工人。昏天黑地的农场生活里，你唯一能说话的对象，除了下订单的电话，就只有这群牛兽人。父母留给你的，从黑市购买来的珍贵基因变种牛：某个非法机构的实验品，不仅能能产出高质量的牛，智商也近似于人类，唯一的缺点是只有雄，不能繁衍后代。

        很久之前，你几乎从不对他说不。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你最爱的玩伴，安妮这个和他不相称的名字，还是你给他取的，毕竟那时候还是牛犊的他睫长长的，材瘦小而柔，白净的小脸长得跟城里的小姑娘别无二致，连你也觉得，他就是你的小女孩，你指着童话书里棕发的女主人公，对他说，你就叫安妮吧！

        “主人，你能再为我编一个花环，在我上吗？上一个已经风干成碎片了……”

        你落下的碎雪化了，粘在发丝之间的水落，你去那碍人的水，声音冷得像屋外的寒风。

        你手足无措，为他们不择手段地迫你回忆往日而感到无力，当时你只有这群牲畜，于是你把生活中的鸡蒜都讲给他们听，从鹅群下了几个，到那些老巨猾的竞争对手如何欺负你一个新手，辛酸苦辣，一言一语地倾倒给这群温顺的牛。那时他们还能说话――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会轻声抚哭泣的你，还会伸出温厚的手掌，摸摸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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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

        “……主人。”后传来低声的呼唤，打断了你的回忆。你转过去，浅棕色的牛正紧张地看着你，栗子油一般厚厚的绒下，一双下垂的可怜的绿色眼睛盯着你：“跟我们说说话吧……安妮、安妮很想你。”

        “……有什么可说的？”你反问了一句，就转去搬干草了。雷蒙还在小声恳求你：“你以前都会跟我们说话的……”

        他兴高采烈地接受了，哪怕之后他变得如此高大强壮，宽阔的肌能装下两个你，他也仍顽固地称自己为安妮。

        ――但那些渴慕的温情早就成为过去式了。你不再是那个对农场手忙脚乱的孩子，而他们也不再是你的倾听者，你有多得多“正常的”人类作为交对象，所以你也知，将牲畜当作家人是不正常的行为。

        那对由你接手，从牛犊开始抚养的双胞胎对你扮可怜。艾希握住你的手臂，艾里拦住你的推车，两张年轻天真的脸上，杏眼闪闪发亮：“姐姐、以后不能多来看看我们么，那些工人好鲁，上次他甚至因为我走得慢了些就要鞭打我，姐姐，能不能只由你来照顾我们？”

        “没什么能跟你们说的，吃你们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