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白天穿着校服去学校,晚上换上家居服坐在桌前,十个小时不动一下。佣人几次来问他要不要吃饭,都被他一句“出去”打发。
“说。”
“电子元件那家公司,有些老货的运输记录我查了几批。不是质疑,是想确认――那些壳里面如果装的不是主板,而是更值钱的东西,我是不是也能
理?”
他重新坐在书房地板上,把所有涉及这家电子元件公司近十年的员工名册、人事记录、出入货文件、采购负责人名单,一张张铺开。
屋子很安静,只听见钟摆滴答,和他缓慢的呼声。
“爸爸。”沈时安声音很平静,“您让我的事,我都照办了,账查干净,人也
住了。现在公司盈利不错,我把财务报表寄给您了。”
他要的,不是个沈兆洪口上的“机会”。
那边沉默了一秒。
“我只是,要把你们整个锅都掀了。”
放心,他不抢。
“你还小。”沈兆洪语气忽然冷了几分,“你现在的这些,就够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轻轻笑了笑。
他要全――干净的,肮脏的,血淋淋的,全都要握在自己手里。
来新加坡的第六个月,他拨打了沈兆洪的电话。
长长的盲音。
沈时安靠在椅背上,嘴角微微抬起,声音却仍然温柔:“我以前也过那些事。我知
怎么
单,也知
怎么避开狗鼻子……我甚至觉得我
得比您的人更好。”
电话挂断前,沈兆洪淡淡丢下一句:“别想太多。”
如果这就是沈家的真正心,那他不会再等。
“还有个事,我想请示您。”
沈时安静静坐着,手里的听筒还没有放下,他就那样盯着已经没声了的听筒看了整整一分钟。
标记、批号、集装箱编号、签收方、运输车牌。用红笔一点点圈出有问题的重合和缺漏。
那是几年前他在九龙听过一次货柜调度时出现的人名,那时他还蹲在沈家车队仓库后帮人数纸箱。
沈时安回过,调出那几家报关行的原始开
资料,一张张翻,终于在一份打印模糊的
份证复印件上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林子杰”。
他知那些
法。把毒品混进元件壳
,甚至用“钨粉”伪装成电子导料,再转手卖到香港各个地下加工点。只要不是警犬当场开箱,谁都查不出。
他低声说:“我是个被放的私生子罢了,连口锅里最脏最
的肉,都不让我碰。”
那边正是饭局结束,沈兆洪接得有些匆忙,声音着酒气:“喂?”
嘟――
他开始查最初的、纸质的、泛黄的单据。他在公司地下的储藏间里找出几十箱封存的旧资料,拉上窗帘,把时间往回拨十几年。
沈时安盯上它,只因为有一次,他翻一张运输单,发现货柜明明报的是“主板零件”,却没有任何符合报关规则的“件编号”――而这恰好是新加坡出口中电子类产品必填的一项。
“好,”沈兆洪笑了一声,“你得不错。”
“把正经生意好。”沈兆洪语气不容置疑,“以后你还要读大学,别什么都想掺一脚。”
他连夜去翻那几柜货出货的时间,又查到港口那几日有三家报关公司临时换了清关人员,而这三家公司的法人代表,全是用住址挂靠的方式注册,关联企业里没有一家实办公室。
“爸爸――”
沈时安冷冷一笑,在纸上写下:“空壳。”
怕他抢?
他一页一页翻。
他要找出是谁,在负责对接那条地下运输线的。
正常报关的一柜电子元件,重量在4吨左右,而这批所谓“主板”的码重单却显示整整有8吨,却没有任何螺丝、电容、电阻等
件。
他抬起眼,看着窗外夜色如墨,玻璃上映出自己冷淡的脸。
“原来是这样啊。”
元件出口的公司,主打新加坡制造、销往香港与台湾,一看就是正经技术贸易。
他没急着惊动任何人,而是去调了同一批货柜的运输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