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灯还亮着,佣人在收拾饭厅。
沈纪雯望向她,一字一句:“我弟弟的事,不辛苦。”
窗外风声大了些,远的猫叫了一声,很快又沉寂下去。
“你又学我什么?”沈乐琪回
,没好气地说。
他有了正式合法的份,这名字从今以后是他的,而他将用这个名字,在这个家里拥有属于自己的位置。
她本想绕过正面攻势,先从沈纪雯下手,试图挑拨离间。现在反被挡了回去,反而更难下手。
晚饭结束,众人纷纷离席。沈时安没急着回房,顺着花园小径散了几步。
若非如此,他还不知这家里规矩到底怎么定的。
沈兆洪没看她,只缓缓:“这孩子我已定下来。以后谁有意见,来找我说。”
他盯着这三个字看了好一会儿。
甚至,如果父亲当年没离开,母亲是不是就不会时而清醒时而疯癫,他是不是也可以有一个正常普通的人生,不是大富大贵,但至少不必总是提心吊胆,不必这么早就学会生存?
他提起笔,继续在账本上抄录数字。手一笔一划写得极稳。
王美琳放下酒杯,轻声笑着说:“那当然是自家人了,听说大嫂近期都不回来?不知她到时会不会也办个欢迎宴。”
而是像他们那样,可以撒、可以任
、可以被原谅。
他在园子角落停住,远远望见沈乐琪正朝别墅门口走去。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麻木地活着,没有怨、没有恨、没有期望。
如今就算进门,也有人想把他踢出去。
他并不羡慕他们吃什么,也不嫉妒他们穿得多好。
他原本,也可以是这样的。
话音刚落,空气顿时沉了几分。
以前没见过,所以他不知。现在知
了。
沈乐琪没答,继续往前走。
这一句话,让王美琳脸色沉了下去。
桌上是一张崭新的份证,还有刚拿到的宗谱誊本。纸张厚实,上
写着他的名字:“沈时安”。
她一脚踢着石子,后沈时杰在模仿她的动作,笑得没心没肺。
但现在他已经站在门内,就不会再出去。
王美琳笑容一滞:“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
这话像是落槌,无人再开口说话。
她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偏看着沈时安:“你以后就坐这,不用跟谁让。”
也好。
众人循声看去,是沈纪雯。
那一瞬间,沈时安忽然明白了。
沈纪雯打断她:“我不是孩子。爸妈不在的时候,很多事也是我决定的。”
王美琳天天给她的丈夫孩子洗脑“家产”,沈纪雯从小就和她不对付。
可他没那个命。
他只是突然意识到,原来在这个家,孩子是可以这样被对待的,有人纵着、护着、着,不必
提防,不用事事自保,不需要在每个错误后迅速学会
歉。
如果不是出生在那栋阴暗的铁
屋里,那本该也是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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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已经不再是“那谁”。
这时一个轻快的声音插了进来:“你觉得不高兴的,是怕他抢你儿子的东西吧。”
可就在这一刻他才察觉,心底其实藏着一绵延多年、悄无声息的恨,它从未真正消失过。
不是在楼梯间里躲着母亲,也不是拎着塑料袋钻废墟捡铜线,更不是在社团大哥面前低赔罪,学着把自己往尘埃里压。
“就想跟你走一块儿嘛。”沈时杰不在乎地耸肩。
他回到房间,关上门,换下衣服,坐在书桌前。
是我沈兆洪的儿子,大家心里都得有数。”他话说得不重,但气势十足。
王美琳还在笑,但笑得有些勉强:“纪雯辛苦了。这么多事也要你心,连这孩子……也是你一手认下来的?”
没人再说话。
本来不打算站出来的,但王美琳一开口,她就像本能一样要治她的气焰。
他知,这个家不是谁想进就进的。
风一阵一阵地过,他站在原地,手指抓紧栏杆,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她穿着白衬衫与米色风衣,发挽起,风姿绰约。她晚来一步,但气场十足,落座时自然坐到了沈兆洪右手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