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龙城寨，穿着校服的孩子也会在巷口望风。

        那一瞬间，沈时安觉得心脏像被什么轻轻了一下。

        她只是冷静地在看他，询问他，语气认真，没有任何怜悯，她把他当一个有决定能力、会思考、有可塑的人。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不是在可怜他。

        沈时安嗓子有些紧，嘴角动了动。

        他垂下眼，指尖不动声色地压着那本书的边角。

        他早学会如何避开这种套话。

        她顿了顿，像是斟酌措辞：“你聪明，应该知我不是说叫你当学生，而是叫你别放弃能让你更好用脑子的方式。”

        她看向他手里拿着的书。是一本金经济的书。

        若想在这个地方站稳脚跟，光靠父亲那点不痛不的保护，远远不够。

        他知自己手里正在长出分量。

        他不要再回到以前的生活。

        沈时安没有回答。

        那位父亲对妻子态度暧昧，他锐地感觉到，那个女人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她不是他社团里的兄弟，也不是哪个女人。

        希望现在还不算晚。

        “你不是那种靠拳吃饭的人。读书不是为了谁，是为了你自己。你以后签合约，总得知自己签了什么。”

        三个月前他还是个没人认识的小仔，如今账房里的机密文件他能读三成，社团里喊他“安哥”的不止一个。

        半晌，他听见自己轻声说：“好。”

        他点，没有细讲。

        不是出于纵容还是忌惮，她一旦发难，沈兆洪本挡不住。

        这句话在他脑海里转了一圈，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没上过？”她开口，声音还是有点虚，眼神却还是那种惯有的冷静。

        念书挡不了子弹，也抵不了饿。

        他很清楚，和她打好关系，能让他在这个家快速站稳脚跟。

        他以为她要赶人，正准备放下书离开，却听到她迈步走进来，轻轻拉开对面沙发坐下。

        他早认清这条路。

        话不温柔，却没有羞辱的意味，语气干脆，没有俯视。

        他从小就不喜欢这种问题。

        而他，现在已经走到另一条路上。

        而沈纪雯不一样，她看起来像是敢在自己母亲面前替他说话的人。

        大人问你“想不想”，但从不是真正想听答案，而是想听他们想听的那个答案。

        ――上学个屁用。

        说想吧，你就得对得起这句话，说不想，又显得你不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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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他面前的是沈纪雯。

        她没有那种“给你个机会”的表情。

        知识固然重要，但不是从课本里来的。

        沈时安没抬，但感觉得到她在看他。那种注视不是打量，也不是探究，更像是某种不动声色的评估。

        她没急着问细节，反而像在理所当然地接着那个话题：“那你想不想上学？”

生活。

        可她却没有放过这个话题。

        所以他不屑。

        她是沈兆洪的女儿，是这个家里真正能说得上话、也敢出手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