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沒有真正的免費資源。

        嶺翔站在台上，微微鞠躬，神情平靜。

        眾人停下來看他，他咳了一聲，語氣半正式又帶著得意。

        他十九歲。

        ＊

        她剪了短髮，穿著風衣外套，看起來比幾個月前成熟些。男友坐在她邊，笑得有點用力，但她自己沒怎麼說話。

        全場鼓掌。

        這晚，他說話不多，也沒喝醉。

        「各位、各位——我有件正事要講！」

        「什麼！？」「真的假的？」「你居然先被收編了？」現場笑聲四起，有人還作勢把紙巾丟過去。

        他們從大一住同寢室到現在，蒼大看起來玩世不恭，其實比誰都珍惜遇見對的人。能這樣定下來，不意外。

        聚餐角落有個影安靜地坐著。

        尤其對他這樣的人來說。

        教授們在內會議上點名表揚過他的名字。

        「是那個跟你一起打掃過實驗室的學姐嗎？」「不是她，是後來那個——台中來的那個女生。」

        沒有特別激動，也沒有自負。

        「我們這些人啊，有時候會走得很快、很遠，但記得回頭看看那些願意陪你喝第二杯的人。」

        典禮結束後，有幾位學術界代表私下過來寒暄，甚至提到未來想提供他研究資源，或邀請他加入某些計畫。

        只是像往常一樣，把一切記錄進心底，然後轉，回到自己的人生路線上。

        蒼大被問得滿臉通紅，一邊擋酒一邊笑。氣氛整個炸開，連平常安靜的學妹也拿出手機要合照紀念。

        嶺翔一一禮貌回應，但並未輕易點頭。

        而且，他是全系第一名畢業生。

        偶爾，嶺翔能感覺到視線落在他上。不是質疑，也不是眷戀，只是一種沒完全放下的注意。

        但他記得蒼大敬酒時說的一句話——

        嶺翔在旁邊沒說太多話，但確實笑了。他是真的替蒼大開心。

        麻省理工學院今年的畢業典禮格外隆重。

        當晚

        2040年代以後，全球頂尖科技學府的人數持續萎縮，能真正完成學業、脫穎而出的，已是極少數中的極少數。

玻璃映著街燈和校徽的倒影。街不算熱鬧，但店裡擠滿了人。

        他知——

        義式餐館店不大，但整層都被系上包下了。裡頭燈光偏黃，牆上貼著學生親手畫的科系塗鴉，空氣裡是酒、番茄醬和人聲交織的熱度。

        「本屆最年輕、最優異的畢業生，江嶺翔，以無與倫比的成績，完成了計算基因與合成生工程的課程，展現出未來生物工程領域最重要的潛力。」

        嶺翔沒有舉杯，但那句話他聽進去了。

        有人拍照，有人偷偷拍下他的側臉，有記者開始小聲討論他的背景。

        江嶺翔站在人群中，穿著筆的黑色畢業袍，前掛著象徵學術卓越的金色榮譽鏈。

        他沒有看回去，只是輕輕低頭喝了口酒。

        「我訂婚了。昨天晚上，剛答應完。」

        嶺翔也在其中，穿著平常不太會穿的白襯衫，乾淨、修，沒有特別準備，但氣質仍在人群裡顯眼。

        是麥琪。

        這是一年一度的系上「歡送夜」，由低年級生自發舉辦，為即將畢業的學長姐送行。地方不大，卻有種學生時代特有的熱鬧與不正式感。

        比絕大多數同屆學生年輕三到五歲。

        酒喝到一半時，蒼大突然站起來，杯子在桌上一敲。

        甚至，整個畢業典禮上，學院副校長親自點名提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