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幾秒。

        「接吻的那一個。」

        她收斂了一點原本在心裡打轉的標籤，語氣平穩下來。

        「你說的那個人……你不確定是喜歡，還是——？」

        「我會跟她私下交，會想跟她說話，我們曾有一些親密碰觸，但沒有感情來往，沒有發生關係，」他低聲說，「但我不能太靠近她，不能太親密，否則會違反規定，而且我們的分也不適合。所以我不能確定是不是真的喜歡她。」

        她眼神停留在他臉上多一點點，腦中浮出「年齡差距」「關係禁忌」幾個關鍵字，語氣仍維持中立。

        「你們年紀……差很多嗎？」

        「差很多嗎？我不知，但不是四五歲的差距。」他想到不能給太體的數字。

        「她是??你的老師？」

        「要這麼說也可以吧，她教了我很多東西。」他想要避開「觀察員」三個字，但想不到什麼可以取代，只好淡淡地點了下頭。

        她的筆在紙上輕輕劃了一下。

        權力不對等。倫理風險。學生投。對方未明確拒絕。

        「她跟你說的其他人，在你心中有何不同？」

        他思考了一下。

        「其他人我還會猶豫，但吻她的時候……我沒有。」

        「她知你的這些混亂嗎？」

        「……她沒說過。」

        「你覺得她怎麼看你？」

        他想了想，聲音低下來：

        「像是……在觀察我。一直都在。」

        她沒問「觀察」是什麼意思，只記下一筆：

        情感不確定              學生角色投              自我克制強烈

        「你剛說，你不能靠近她。是你自己設下的界線？」

        「我跟她所在的環境還有分……有那條界線，如果越界可能會影響我們的前途。」

        她抬頭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似乎確認了什麼。

        她沒再追問，只寫下：

        衝動控制極強。情緒表達極弱。社會功能看似完整，內結構不透明。

        她低聲說：「你來得很好。至少你知自己需要個地方，把東西放下來一點。」

        江沒說話。

        她補了一句：「你可以在這裡當一個沒那麼冷靜的人。不一定要說實話，但可以說點真的東西。」

        他點點頭。

        他離開診所時，天色已暗，風有點冷，但不像制度的那種冷，是能進膚的那種。

        —

        心理師合上筆記本，靠在椅背上想了一下。

        「現在的年輕人……關係都這麼複雜嗎？」

        她搖搖頭，嘆了口氣。

        「好難猜他在想什麼，但看起來又不像在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