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还要回公司开会，晚上见。”慕冉的额短暂贴在陈迩的额，将她的发拨弄整齐，“有什么想要的给妈妈发消息，知了吗？”

        “是的，妈妈。”陈迩嗓音发颤看着她。

        他说如果陈迩暂时不能接受叫自己爸爸，叫叔叔也是可以的。说这话的时候他还微微带着点笑，漆黑眼睛半眯着。

        陈迩叫完自己觉得不好意思，脸低下来要埋进碗里，饭粒上又多出一块小羊排。

        她从来不相信有人可以完全接住自己的坠落，一切瞬息万变，可在这一刻她不得不相信。

        他一瞬间似乎能理解爸爸脸上的表情，抿了抿嘴不让自己的牙齿因为笑容出来。

        “这就够了。”慕冉低声说：“安心待在这里吧，什么都不要去想，所有的问题我都会解决。”

        回想起那个见过的男人，即使尽力表现温和，仍然难掩与生俱来一般的矜贵倨傲，只是他对于慕芷的愧疚是很明显的，所以她和丈夫并没有过多干涉，让慕芷自己拿了主意。

        饶是陈家如何豪横，那也只是在明胥的地界，天高皇帝远，在兰汀不见得他的手能伸那么长，就算真能干涉进来，慕冉在兰汀这些年也不是没有基，她不惧畏什么。

        这种事情在陈权上是想都不敢想的，就算慕芷回到了陈家，他也不可能准许境尴尬的陈迩叫自己叔叔。

        “怎么了？”陈迩的表情被慕冉捕捉，她轻轻地拨开她脸颊上濡的细微发，“是有什么困扰？”

        陈迩被她的话打动，睫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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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迩的里似乎还残存着陈权所驯化出来的胆怯，但是眼前的所有人都值得，所以她已经尽量把这种情绪剥离开，她望着这个温和的男人，把咙里刺痛的犹豫咽下，说：“爸爸。”

        “谢谢哥哥。”

        蔺罗的温和不同于陈权带给陈迩的感受，陈权轻声说话，陈迩只下意识膝盖发，而蔺罗说话慢条斯理的，耐心地向她解释一切，那并不出于威慑或者别的什么，或许与他的教师份不无联系，光是看着，陈迩就能猜测到他在所任教的学校里一定有着老好人的名声。

        “不要怕，”她放柔声音摸了摸陈迩的，“只要你们想留在这里，就可以无限期地待着，别的事都不要去想了。”

        慕冉意识到陈迩说的是陈权。

        “告诉妈妈，你要留下对吗？”她的拇指摩挲着陈迩的面颊，问她。

        他听到边人细细的声音回答：“嗯，我喜欢的。”

        他的眼睛没看她只盯着面前的餐桌，说：“……你应该喜欢吃的吧。”

埋着看不见的烂淤泥。

        她抬起眼睛，是慕白。

        晚上陈迩在餐桌上还见到了自己的亲父亲，一个五官端正态度温和的中年男人，仍然有着路人般的平庸气质，两人所结合的孩子却都有着令人费解的漂亮致。

        她拭去自己脸上淡淡的泪痕，又恢复成那个雷厉风行的慕总。

        “爸爸……也许会不高兴。”她嗫喏着，还是说了出来。

        蔺罗没说多余的，只是眼角微微眯出细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