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两姐妹幼时，纪慵买了两条相同的裙子给纪绰和纪栩，纪绰撕毁了其中一条，声称不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东西她不要。

        纪栩抚过母亲，这夜如常在母亲房里睡，却听凌月来禀，温妪过来了。

        “栩栩，是不是纪家拿我你，去讨好姐夫，帮姐姐固？”

        梅姨娘拭着她的眼泪，哽咽：“傻栩栩……”

        梅姨娘见纪栩泪至眼眶、声哭腔，一副委屈哀痛的样子，仿佛藏掖了无数的辛酸苦楚。

        “到时我就招个夫郎，给你生两个外孙，你就好好帮我们带……”

        她想起了前世生下未曾谋面的孩子，突然哽咽难言。

        如今，纪栩先纪绰一步与宴衡有染，这位自来心高气傲的嫡女，对待此事，将来真的能善了吗？

        但艰难险恶的是这个世，哪怕她那时失去了母亲，若是施氏后面得知纪绰天生石女，一样会使尽手段迫她替纪绰圆房生子，除非她自戕了断。

        她双手合十，作出一副感恩德的模样：“阿娘，你也知，主母和嫡姐为了你的，这些年没少费心思，如今嫡姐有难，我怎能坐视不理？”

        她低，佯羞：“如母亲所言，姐夫人中之龙，他又曾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对他自是有些倾慕的，能与他有一段水情缘，我甘之如饴。”

        见母亲蹙眉，似乎不忍直视她的女儿心思，她正色：“我此番对姐姐姐夫有恩，等以后我们若去别地，淮南境内，任谁都得对我们礼遇有加，这桩买卖不亏。”

        纪栩在心里叹息，母亲终于还是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施氏和纪绰的手段更为阴毒，她们想让她替孕生子，之后再将她和母亲除之后快，今生她重生后步步为营，虽摆脱了纪家的桎梏，但施氏和纪绰是不会放过她们的。

        纪栩把脸埋在母亲的手心，哭：“阿娘，以我的境，您在与不在，结果都是一样的，我本拒绝不了纪家。”

        梅姨娘思来想去，总觉得是自己的拖累了女儿，令纪栩被家族利用、给外男糟践，她叹了口气：“早知今日，还不如三年前叫我产后出血不冶而亡算了。”

        但她不想母亲为这些忧心，故作轻松地：“阿娘，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

        在宴家，其实也面临着一场险恶的鏖战。

        梅姨娘见纪栩是、利弊分明地安抚她，可她心里总像从高台下阶梯般忐忑难安，生怕哪步踩空便会万劫不复。

        她忽地忆起上回来宴家，纪栩深夜过来探望，却穿着一宛若纪绰打扮的衣饰，思及世家里常有姐妹共侍一夫的事情，她恍惚意识到了什么，握住纪栩的手。

        她有意往四周逡巡一圈，压声：“是姐姐被大师算命，婚后有一死劫，需要血亲之人替她同房一段时间才能化解，这事姐夫也知，所以他们把我们娘俩接了过来。”

        “用我微不足的清白，能换阿娘长久的陪伴，我觉得此生值了。”

        纪栩听言落泪，她知母亲说的是她十二岁那年请宴衡出手救母一事，那回她多感激宴衡如神莅临，可母亲这会儿却说她宁愿当初不治亡。

        她过去，见温妪面无表情地：“郎君今晚过来魏紫苑，大娘子请小娘子过去陪寝。”

        这般的势在必得，日后纪栩能从宴衡边离开吗？

说我和他的事情，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一生不会给人妾。等此事了了，我们就离开扬州，去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她不敢和母亲说纪绰要她圆房替孕，牵扯到孩子，若是将来骨肉分离，这对每一个人母来说都是锥心之痛，她不想母亲为此又心疼她，而且世家里留子去母的事情太多，她亦不愿母亲多虑。

        再则，观宴衡对纪栩的言行，怕是已经超过姐夫待妻妹的界限，隐约还有种为了纪栩在和纪绰打擂的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