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衡颔首：“请他进来。”

        真是奇怪，宴衡总能在她彷徨忧虑时，给她喂下一颗定心，仿佛他是她最强劲的靠山、最贴的依托。

        宴衡：“为什么？”

        想到她得向他解释交代，他还不一定能谅解信服，她只觉昏脑胀，恨不得躲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蒙起来，不理这些杂事。

        凌月又：“主君还嘱咐娘子可好好休息，今天的晚宴取消了，他临时有政务。”

        她一边喝药，一边瞧着那瓷瓶：“这是什么？”

        他人还怪好的。

        她知宴衡是一片好心，想给她医治发热，可她早上才偷用过藏红花，万一神医诊查出来，纪绰和施氏那边她倒不怕，反正已经撕破脸，而宴衡这里，恐怕是一桩麻烦。

：“主君客气了，我和栩栩在纪家住的院子还没这里大，我们娘俩一起不妨事的。我常年有病，栩栩住正房也好，省得旁人过来一进厅内，净闻一子药气。”

        纪栩躺在床上，昏昏睡，凌月端来一碗退热的汤药，和两个小巧的瓷瓶。

        梅姨娘的目光在他们之间逡巡一圈，点了点。

        神医进来给姨娘看过后，又瞧了瞧纪栩的面相，开了方子，诊察两人无碍，宴衡和纪绰一行人离开。

        宴衡没有回应，侧目看向她。纪栩揣测他心思，估摸他怕她和母亲常居一院，他后面不方便过来找她，若哪天他想纳她为妾，她也要和母亲分开住的。

        她饮下汤药，在一室花香氤氲中睡去。

        他一句惊疑，引得母亲和纪绰都望向她。纪栩思索着推辞法子，忽地福至心灵，听说女子破，有些郎中可以诊脉出来，她何不装作替圆房后次日羞赧，不敢让神医看诊。

        纪栩点。

        再者，观宴衡如今对待纪栩，一副视若珍宝的样子，如果得知纪栩发热是由昨晚二人圆房所致之类的原因，他真要待纪栩捧在手里怕摔了、在嘴里怕化了，她不想看到他们郎情妾意的模样。

        虽然宴衡言止间十有八九已经确认她找庶妹替圆房，但万一他未曾觉察蹊跷，若神医诊出纪栩昨晚刚刚破，宴衡深究之下，纪栩吐实情，她岂不是将自己的把柄交到宴衡手中？

        纪绰轻咳一声，对宴衡：“郎君，我看栩栩不是什么大病，就叫神医看看她的面相，开副方子得了。倘若后面不适，使人再叫神医来看。”

        纪栩思忖，母亲正在排毒，是该让神医好好瞧一瞧，看看纪家有没有给母亲认真服药，但是她……

        她看着宴衡，咬：“姐夫，你叫神医给我开一副退热的方子就行，不必诊脉……”

        她只想躲开他现下的视线，拉了拉母亲衣袖，小声：“姐夫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听他的好了。”

        她瞟过纪绰，又看眼宴衡，小声：“我真的不想再麻烦姐姐姐夫，如此小事，还要您们费心，日后我都无颜长住了……”

        宴衡瞧纪栩神情似有难言之隐，猜测她许是怕昨夜破之事败，于是应下。

        她本来担心自己的病气今晚会过给宴夫人和宴老夫人，也怕因病导致礼仪不佳，惹得两位长辈不满，这下毫无后顾之忧了。

        纪栩：“……”

        “主君，兖海神医就在院外，过来替梅姨娘和纪二娘子诊脉。”披云禀。

        凌月清秀的面容上腾起两抹红晕，磕巴：“主君给的，一瓶让娘子抹脖子和手腕，一瓶涂下。”

        纪绰懒得理会纪栩的惺惺作态，却觉她此话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