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叹息长如暗夜。

        孢子逐渐从她的边错开，轻盈地上下起伏，它们飞去一盏一盏地熄灭燃烧的明灯。

        他们肆无忌惮、毫无回避地谈论过去。

        她望着EL后退一步，单膝跪下。

        “我的夜晚没有梦境。梦境很久之前就没有眷顾于我。吝啬、偷、耍、爬灰的孟菲斯【1】……我不会惜求虚无缥缈的回应。当你的痕迹被抹除后，我就知……一切结束了。”

        “算了，我现在拥有的比我当初想要得更多。但……我不上我所得的，我所得的不上我。”

        “懦夫。”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以为他会求婚。

        她的神色平静，若过网细细筛开，平静之下深埋哀矜。

        “不是。”他坚定地说，“从来不是。”

        “别动。”他为她掸开肩脂灯落下的灰尘。

        【1】孟菲斯：梦神的名字

        “你让我觉得自己懦弱。愧疚？不会的，我不会有的。人一旦愧疚，在你的眼中就失去了脊骨。我不会失去脊骨的狗。来时的路我从不后悔。但人是禁不住朝后看的，这让人弱。”

        “看着我。”她住他的下颌，淬了他一口，

        他微乎其微地叹一口气，下颌轻轻一点。

        “无法回了吧？”

        他披上羔羊的，脸上展示出位高权重的人迷惑的一种脆弱与谦和。

        她等了一会。

        18岁的莱斯利曾有个从未索要出口的答案。在他们结伴前往学院的前一天，EL将手里抱着的纸袋递给她，纸袋里装满为出行准备的物什：她贴的衣物，EL用于剃胡子的组装刀片，二手的铜扣带，两份简陋的路餐――两片薄且透明的杂粮面包中夹一片干瘪的火。

        她直视他的眼睛，“你知我要来什么的。”

        “那时候，是我自作多情吗？”

        时间又回更早些的时候，她最后一颗牙松动脱落，地下城没有牙仙子。他的手指灵巧地住那颗摇摇晃动的小牙，一扭一转就拿下来了。她好奇地问他牙齿他最后怎么理。

        EL在她耳边悄悄耳语，轻口咬着细密的碎话。直到有人不耐烦，L朝外挪开她的膝盖，他们不再互相盯着对方的膝盖。她比他勇敢，勇于直视一切。

        最终，他从领口里抽出一吊绳，在吊绳的底端，钻孔而过，挂着一颗发黄的牙，牙齿的结面被摩挲到光莹。

        他犹豫片刻，低，系紧了松脱的鞋带。

        EL低语。

        尘埃在午后阳光中落下的速度无限延缓，他膝盖撞在沥青地面，分秒在这琐碎的日常细节中迟滞爬行。

        因为我们的现在和将来不会有任何联系。

话题顺利地过渡到他的第一次遗。前一晚还在夜间取抱在一起睡觉，第二天早上醒来屁底下一滩腥。他仓皇地收拾床单，被她抓到，她大声嚷嚷着：“你怎么这么大了还床！”

        她毫不犹豫地转快步走开，像逃离一场尚未上演的独角剧目。

        “从来都无法回。”

        他沉默了很久。

        拂晓前即将熄灭的红炭迸出几滴火辣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