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有什么反应？他一定觉得她是一个不知好歹、举止怪异的疯女人。

        大晚上的谁在箭？

        想到这里阿波罗妮娅很是难过，但布林登已经转走近她，他举起一只手放在左，行礼后，问她有没有事，能不能为她效劳。

        他注视着她，好一阵儿没有说话，那里面似乎有什么的东西让她的脸烧红了。她坚决地回视着他的眼睛，在心里默念别低下，继续说，“席恩喜欢讽刺人、嘲笑人，假如他在那之前不会挑选比自己弱的对象的话，也许称得上是个有趣的优点……我的意思是……”他已经走到她跟前来，用眼神温和地制止了她又快又疾、暴内心激动的话。

        “诸神宽恕我……”阿波罗妮娅失魂落魄地喃喃，直到入夜后仍旧懊悔不已。

        “您在我眼里是一位相当可爱的人。”

        阿波罗妮娅转眼，注意到布林登的表情发愣，像是不敢置信自己失手了。他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有些故作坦然地吁出一口气，收起弓箭。

        她真想告诉他，她不愿让他以为自己在嘲笑他。事实上她还很高兴，就像人们看到自己所爱而又完美的人也有弱点一样，就像之前亡路上，一向是别人的依靠的父亲只能靠她了一样。

        这回儿她看清楚了他眼中的感情。布林登爵士说她可爱，并用眼神和整个姿态印证了这点。

        “无礼？”布林登盯住她愧疚的眼睛，反问，“我倒觉得无礼的人是我，打断一位淑女的祈祷……我能知你在祈祷些什么吗？比如让葛雷乔伊永远闭嘴？”

        一开始阿波罗妮娅以为自己神经紧张到幻听了。

        快！哪怕只是出于礼貌，她必须说点什么，“我睡不着，爵士――绝不是因为您的缘故！我……我一直在为白日里，我的无礼举措而懊恼。我必须向您歉。”

        阿波罗妮娅脸红了，同时他没听到自己幼稚的祈祷内容而松了口气，因此当她想装出正经的样子时，便很不成功，“难我在您眼里是一位那么恶毒的人吗？”

        阿波罗妮娅猛地坐起，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几步飞奔到窗边，带着一种惊人的预感望向靶场。呼啸而寒冷的夜风得她眯起眼睛，相较白天他多穿了一件斗篷――由于手臂搭箭拉弓的举动而向左侧飘去――但她还是立即认出布林登・徒利来。尽他背对着城堡她房间的方向，她却看见，或者自以为看见他的面容与神情。

        奔城的石墙在秋天的深夜里饱了寒意，渗入阿波罗妮娅辗转反侧的床榻。懊恼与自我厌弃像冰冷粘腻的蛇，钻进她的脑搅得她不得安眠。神木林里的一切都在黑暗中反复上演。如果她那时候表现得可爱、讨人喜欢一些，她现在说不定已经有一个……

        “咻――笃！”又一声。“咻――笃！”这不是幻听！

        “可爱……”她缓慢地用发自内心的声音跟着他说了一遍。接着她朝他微笑，整个心花怒放、容光焕发了。

        脑子里一闪而过‘父亲从没说过她可爱’的念，但她对此已经没有什么难过的感觉了，她此时此刻太过欣喜愉快，以至于给不了过去带来的难过一席之地。

        夜晚的靶场，温度远比房间里更低，但她却感觉不到冷。布林登爵士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仿佛专心致志再次引弓，好似沉浸其中地瞄准靶心。月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坚毅、冷峻，以及那一岁月留下的沟壑。

        “咻――笃！”箭矢破空的声音从敞开的窗飞进来。

        她屏息凝神地等待着，捕捉到箭矢破空而出，中外环，尾羽微微颤抖。这是第一支，偏离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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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穿鞋，抓起斗篷，一边披上一边飞奔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