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薄氏在大陆的成绩不够理想，他在父母眼中的形象还会打折。

        何医生决定留到稍候再向她解释，继续说：“当时表现得不明显，至少没有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事情的转折发生在第二年，他的父母在国外生了他的妹妹。”

        “重度焦虑，轻度的神分裂，中度抑郁。”每个听起来都没那么严重，但是叠加起来，情况非常惨重，“他需要依赖大量的药物才能够维持正常生活。”

休息区坐下。

        池最听得骨悚然：“所以他属于焦虑症？”

        他的压力可想而知。

        “于是望津出现了紧张和焦虑的情况，严重的时候会有幻听、幻觉。他认为周围的所有人都是虚伪的，表面对他和颜悦色，其实背后都对他无比厌恶。他无法正常入睡，耳边会一直回他自己想象的、别人讽刺他的话。他也经常会‘看到’你，上一秒‘你’对他海誓山盟，下一秒尖酸刻薄。”

        “直到他遇见你。”何医生点，“你，是他主动选择搭建的亲密关系。而你最初，又表现得‘似乎’很爱他。”

        但是变故就发生在，池最又出现了。

        “不过比较幸运的是，很多出现幻听的患者，往往是听到一个声音劝他们自甚至自裁，但望津没有。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过放弃生命的想法，这点你可以放心。”何医生宽他，“我当时给他提出的治疗方案，简单来说，是尽可能地让他接受现状。他的病因主要来自外，他无法控制。所以他需要削弱对外环境的依赖，建立更多内在价值。”

        “我听他的妹妹说过这件事。”池最说。

        所以薄望津产生了错觉。

        “不过那个时候，他更多感受到的还是不甘。不理解为什么父母不带他，却愿意多抚养一个妹妹。他以为家庭条件变好了，他也可以到父母边，可是他等了很多年，等到第三个妹妹出生，他就像是被遗忘了一样，一直没有见到父母。作为一个孩子，你能想象那是多么大的打击。”

        他以为他这次对了选择。

        他的声音浑厚平稳，不自觉地就把人拉入一个故事中。

        忍不住将自己与两个妹妹比较，想知父母不要他的原因，可是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池最那颗焦躁的心也被抚平了：“好的。”

        何医生颔首。

        何医生看着她的表情，安：“你不必自责，望津也从来没有因此怨恨过你。因为整件事不是你一个人造成的，而且他也知，你没有义务为他的情绪负责。”

        他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逐渐失望。

        他开始产生自我怀疑。

        池最再见到他时，他已经控制得很好了。

        “望津的童年，父母的缺位很严重。”没想到何医生会从这么早开始说起，“他们为了给他创造更好的生活，到国外创业，把他留在国内交给爷爷照顾。那个时候通讯还不发达，没有视频，他们只能通过电话和书信联系。但是国际长途也很贵，所以每个月，他与父母联络的机会少之又少。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可能……就产生了一些分离焦虑。”

        “我不知你对望津了解多少，所以，我只说我知的分。”何医生说，“如果你有愿意告诉我或者补充的，也可以跟我说。”

        可以看出，治疗的成果很显著。

        “在这里，我们暂且不讨论他的父母这么的原因。最终，对于这件事，他的理办法是，建立起了一个自我保护机制。你可以理解成，他‘封心锁爱’了。”何医生继续说，“因为在他看来，父母和家人不是他能够选择的，所以，他无法控制对方是否爱他，或者表现爱的形式是否和别人相同。”

        他好像注定，在亲密关系里失败。

        池最有所感应：“直到……”

        “可我走了。”池最颤着说。

        “分离焦虑。”池最念着这个词。

        那个时候，薄氏还在发展阶段。

        为什么，无论是他被动选择的还是主动选择的人，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都没有完满的结局。

        但越是这样，积压在薄望津心里的问题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