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弈坐在叶瑾诺侧,低声
:“给她一点时间。”
她翻过手,和唐弈十指相扣,洒脱一笑:“我忽然记起那年我在想什么了——我在想,若世间再无唐墨熙,那我便追去黄泉,你看不到的太平盛世,由我泉下一一告知。”
就像沉寂下来的琴声,低音沉闷,如她那日以泪洗面。
听罢了《还休》,好似什么事情,都已经不敌《还休》曲中悲壮。
叶瑾诺闭着眼,轻轻应了一声。
声音不知不觉,掺了哑。
叶瑾诺低笑笑,将断了弦的七弦琴放到一旁,走回摇椅前坐下,“来,说说你的故事。”
叶瑾诺弹的琴,让他想起过往,那段对他来说暗无天日的过往。
如果他再难存活于这世间,她也已心死,那就带着这太平景象,去黄泉与他相会。
他习惯喜怒不形于色,可心那阵剧痛
不了假。
那年,她孤注一掷,生生剖开自己心口,要救唐墨熙。
而唐墨熙的心里,有她一席之地。
她要唐墨熙亲眼来看,他们携手并肩护下的世界。
“哭什么?”叶瑾诺轻声问,可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后来,唐墨熙原俱损,只余一缕残魂;叶瑾诺内丹迸裂,却要取心
血救他。
琴声戛然而止。
叶瑾诺睁开眼,歪着看唐弈,忽然便笑了。
生与死,原来早就被抛之脑后,他们只愿庇佑这芸芸众生。
直至今日,《还休》的主人重新将它演绎,沁瑶才猛然顿悟,那位红衣公子为何说,琴谱能传,琴技却无法传授。
哪怕清楚自己必定葬于此,他也要为了庇佑这个世间
出最后的挣扎。
一个艺伎,不知当年惨况,却能从叶瑾诺的琴声中,听出悲壮之情。
站的位置不同,可他们好像无形中,又并肩作战了一次。
她近乎木讷地回过,看向唐弈。
那年左沛岚拾起叶瑾诺的琴谱,说她出师了。
可他们终将重逢。
她着泪莞尔,忽然庆幸造物主神有好生之德。
再看沁瑶,跪坐在地上,泪满面。
知天命,顺天命。
沁瑶怔怔看着自己的琴,似乎不知从何说起。
哪怕付出生命,也要守护的爱。
他还在。
唐弈沉默良久,扣紧她的手,
那她自然不会负他。
淡然镇定,是他知晓自己宿命。
那是叶瑾诺的爱,她爱唐墨熙,更爱这世间众生。
与此同时,曦玥公主率十万死士,镇守魔界界门。
她始终未能说出一句情意,语还休。
这天下再无哪首曲子能够媲美《还休》。
于是,一曲《还休》,肝寸断。
苦涩之中,琴声又高昂起来。
纠缠在心中的苦闷,化作对远方的眺望,等待不会归来的离人。
他们赢了,却再难看到自己以命相护的世界。
他们在不同的战场,却有同样的目标。
他一青衫,在天地骤变时,独行于狂风大作的世间。
她不许再去寻他。
唐弈牵起叶瑾诺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瑾儿,这儿疼。”
叶瑾诺闭着眼,却仿佛看到那年场景。
君子之守,莫过于此。
曾经恪守的君子之,原来终究还是没能护住他心尖上的人儿。
左沛岚不愿这首曲子失传,他要让世人都知这首曲子里藏着什么。
那时她已然知晓,唐墨熙推开她,只是因为他们立场不同。
叶瑾诺手指顿住,琴弦断了。
又笑了。
他们都想护这世间安稳,都想庇佑这芸芸众生。
后来,他负手而立,静静看着能要他命的对手。
唐墨熙消散于世间,叶瑾诺长眠五百年。
沁瑶着泪摇
,又哽咽
:“
、
家不知,可、可听殿下弹琴,就是、就是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