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艾琳直了直腰（她长得比较高，习惯驼背），严肃地对她说：“Leona，我不确定这个你想不想听，但我得说。你知，我也会去她家访问，她一直没有来学校，你知我是说谁。”她专注地听着，“我只是想说，如果你觉得自己不被爱，是因为你长得不好看，或者太胖，或者任何关于外貌羞辱的内容……你绝对不可以这么想。你的脂肪，你的，是用来保护你自己的，如果有人攻击你的脂肪，那就是在攻击你。如果有一天你想要好材，也不可以靠不吃饭去获得，你要选择更健康的方式，比如健。你的舒适是最重要的，好吗？”

        “现在是怎样，要我爱你？你是恶心的。”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好吧。”

        金发女对她扯出一个微笑：“我没有和她直接说过话，她大概和我父亲谈过。”

        如今她踏实了，深深了一口行树的味，躺回自己的小床，闭上眼睛，等待真正的白昼来临。

        有点作了。她这么想着，转就要走。结果金发女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追上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说的话很莫名其妙，“一定会的，我保证，会好的。我们都会得到爱的，对不对？”

        结果下一秒，金发女崩溃地大哭起来――突然得让场面有点搞笑了。“我……我真的不知，对不起，我不知会变成这样。”金发女边哭边蹲下来，这里是公园路，有些慢跑的人经过，会慢下来朝她们侧目。

会的。”

        她点点，把这当一个理牢记。

        就是那个时候，她心中出现了一种罪恶的感受，就像用什么交换到了别人的灵魂，至少是一个碎片。用她的疼痛。奖励回路就这么形成了。她停下来，俯视着听金发女弯着腰，一边哭一边滔滔不绝地倾诉着：“我没有朋友，没有人会喜欢我，我妈不喜欢，我爸也不喜欢。我觉得自己就是个，自私又无能，冷漠又贪婪的混。我只会伤害别人，或者伤害自己，这是我唯一擅长的事……”那种感觉让她心加速，感到周边的世界突然活了过来。路过的每个人都不再是遵循特定路线运行的NPC，连她自己也不再是了。那一刻，她好像变成了舞台的主人。这或许就是她痴迷于爱的原因。因为有时候，她会有种错觉，如今的生活不过是一场梦境，总有一天，一个微小的波动――磁场或者别的什么，会干扰到这场梦，然后她会醒来，发现自己仍躺在床上，有一双比现在小得多的手。她会回到孩提时代的房间，在床，妈妈为她留了一盏昏黄色的灯，同时打开了窗。那是夏日的夜晚，当时她们住在阿婆家，一栋六层高的老房子，靠近路，偶尔会有车辆驶过，发出渐近又渐远的噪音。那之后的十年也好，二十年也罢，都是梦而已，这就是为什么，无论行走在何，遇到什么人，一不真实感始终萦绕在她侧。

        姬缃翻了个白眼。

        然后她们站在原地，就这么无言地待了一会儿。直到姬缃说：“你知，你确实把我害得惨，不过也没有全都是你害的。”毕竟教她割自己的是她母亲。那天她还和母亲针对月经羞耻的问题吵过架，她努力解释月经为什么不代表肮脏，母亲努力告诉她这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情，必须装进黑色垃圾袋里，像生化武一样隔离，这个垃圾袋也得隐蔽一些，不能出现在任何人眼前。

        与金发女见面时，她也把这些话转告了过去。“我不知瓦希勒夫斯基女士有没有跟你谈过，不过你应该也早就知这些了。”要是知了理就能治好的话，就不叫疾病了。她明白这点。

        “你别哭了，我不会安你的。那句话不是说我不恨你了。”

        “不……我只是……对不起……只是……如果你长成我这样就知了，没有人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