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她隐忍不发,不过多干涉朝政,不公然结党,否则,齐泽襄必然对她如待李氏般忌惮,遑论允许她主杭乡兵工厂,涉猎军工至密。
她也能为齐泽襄过去的种种行径进一步盖棺定论――
最后换来的,却依旧是他的两面三刀和至死方休的日夜监视,不免叫人心灰意冷。
殷灯二话不说,直直跪下。
“只有这样解释才说得通,不然为何凶杀案发生在仙梧,而不是在镇城拿到六百两之后?那张兑票也没搜走,可见与分赃不均无关,我猜,刺客本不在乎兑票,或者说,他拿到的,远比六百两更多,但是季云烟,我在意的是,齐泽襄明知仙梧凶案真相,他却还装作无知,派你北上查案,这才是我害怕的,齐泽襄……他或许对你隐瞒了许多事。”
放眼这天下,还有谁比齐泽襄更阴狠深沉?
季云烟听罢,并无讶异之色。
他这样说,必定是泼天大事。
“我有些累了,谢轻舟,你抱我回去睡一会,好不好?”
当年在端康城,她第一次知了“傀儡
”的确切存在,推测出本以为是李氏一手谋划的莲花山和建潭山私兵营,或许幕后主使是齐泽襄。
没想到三年后的今天,谢轻舟一句好心提醒,竟为此猜测添上一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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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让季云烟疑惑太久,主动抬起。
季云烟话茬倏止。
男侍从低着,半脸略微眼熟。
她突然想起,自己三年前去东齐之事不曾与谢轻舟说过。
如若谢轻舟所言属实,刺客是齐泽襄所派……
她垂下眸,面无表情地沉默起来。
她庆幸自己早已看透这一切。
少年帝王手握令人臣服的傀儡药,但势单力薄。
“你的意思是,齐泽襄很早就在替李氏走私兵之人中安插了他自己的眼线?甚至……李氏走私兵
,就是他暗中推动策划的!”
“好。”
那次她安排了廖江廖河兄弟先行齐北,一边寻找扶墨,另一边打听银链的下落。
“季云烟,醒一醒。”
季云烟指尖颤抖,等他的下文――
“长公主,陛下封锁了消息,不许您知,可殷灯是您的人,不得不冒险前来,告与您知。”
为了夺回皇权,他建立紫金门,培养傀儡死士,蛰伏多年。
然而这夜未曾阖眼多久,才天亮时分,紫蓉就回了。
谢轻舟的思绪比她清晰,他听完她所说一切,分析:
“扶谷主阵前刺杀陛下,已被押入天牢。”
兑票要三人同时到场才能兑付,没想到葛同死在了去镇城的路上!正因兑票上的付款人名叫米穆窦,我才顺路西进,去了龙殇,那个米穆窦就是翁婆婆的儿子!后来我在武城见到了米穆窦,与他密聊,他说,他从未去过镇城,更不知
什么兑票,我百般追问之下,他才说,他曾为了五十两银子,把自己的
份证明卖给了一个名叫‘银链’的云游商人,米穆窦同许多东齐人打过交
,熟悉他们的口音,他与我说,他能完全肯定,那位银链,就是东齐人!甚至可以确认是齐北人!可我……”
李氏无过,他就以东齐之恨引诱李氏,豢私兵,购私,他再一网打尽,既得兵
,又得人心。
扶墨虽找到了,然而银链的行踪,却一无所获。
可季云烟扪心自问,从前她待他,剖心挖肺,出生入死。
“殷灯?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邵阳……”
一睁眼,她就看见谢轻舟、床边的紫蓉,以及她后一位穿着伫岚
装的男侍从。
“既然那张六百两兑票要三人同时到达镇城官行才能兑付,但当时院中只有两人,葛同被杀之前,他与另一位同伴在仙梧小院中等待多日,他们一定是在等第三个人,而且葛同被刺前并无发出挣扎之声,可见他与刺客熟悉,说明,刺客就是游德开或者高川中的其中一人。”
是,乱世枭雄,本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