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朝憔悴，轻声问过路人：“见到息再了吗？”

        路人疾步：“他去虎圈了，我不去！你别问我，问别人！”

        贺子朝才知自己来迟。他追去直，仅仅追上车辙。车狂奔，带着最后一批学生——九名忐忑的弟子和心涌动的息再——来到大阙之前。

        百里葵苑，有何物在呼。

        一名弟子害怕，掉下眼泪：“听了那么多残酷事，叫我怎么进得去？你们进去吧，我就在这里。我父是平丞。”

        “我父是守丞。”另有一名弟子接话。

        “我父是长史。”

        “我父立功，受爵执圭，外派为王国大官，赴任途中下世。我家世代享持琥珀印。”躲在最后的弟子，此时最高声。

        轮到息再。息再说：“我无父。”

        他走进葵苑，远远地看父亲。

        后梁帝正与连少使淫乐。坐帐前后晃。

        崩无忌贴在帐上说：“太学生来了。”后梁帝停顿，掀帐去看：“哪？”

        息再登上砠台，留一个背影。

        “只有他自愿进来。其余弟子搬出本家的秩级，希望陛下开恩。”

        “通通捕杀，”后梁帝着连少使的首，“他的家庭可赏。”

        “他无家，无父母，是个孤儿。”

        淫未消的皇帝，引颈去看：“嗯？”

        连少使搂他的脖子，后梁帝便将砠台的孤儿丢在一边。两人疯闹，到帐上结满成团的，才停下休息。连少使掀开帐子：“这位弟子，你等一等，陛下力不支，片刻以后再来考你。”

        后梁帝踢她：“获（妇）。”

        踢一下，连少使嬉笑，踢两三下，则无反应。

        她愣愣地看外面，汗渍进嘴。

        后梁帝好奇，攀她的肩背，将她压垮，出帐外的风景。

        砠台入天，台边坐人，不入的打扮，散发飘扬。樛木与荆棘衬托他的颜色，让少使惊叹：“璠兮玙兮，金兮瑱兮。”被后梁帝了屁，她才嘴：“好一位大男。”

        “喜欢？”后梁帝问。

        “喜欢。”连少使答。

        “赏给你。”

        “赏给我？陛下，请将他丢进虎圈，让野兽撕碎他的衣服，再将他赏给我！”连少使活跃了，骑在后梁帝上，却被他一掌打落。

        “我不舍，”后梁帝插入她的后，同时摁她的，几乎将眼珠摁出，“知我为什么不舍？你睁大眼镜，好好看他，他难不是我的好阿噎吗……”

        连少使逃跑了。

        后梁帝放下帷帐，召集宗室子，向台上笑：“谁。”

        “冯翊息再。”息再也在笑。

        他地行大礼，掩盖狂喜的神态。

        太好了。

        十八年饱尝艰难苦恨，到今天，息再才真心快乐：父亲是暴君，男女弟是恶徒，大小国是荒淫窟，一切人物都与他的期待相合。

        口发胀，有什么出，被息再以理智压下。

        他扫视坐帐，认一认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