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人随意对待文鸢，让文鸢常常忘记自己实是一位公主。不过，从今夜起的往后，王朝动，或许她的公主份也会在某天改易，那时依旧能让文鸢放心，让文鸢确信不会随意对待她的人，大概只剩下眼前这一位。

        文鸢想起众位领军与晏待时的会话，想起晏待时有属于他的家国，连带着想起更早的事：正下雪，她和晏待时在车上，她让他别放任生死，别去沙丘：“之后天南地北，千万不要回沙丘。”

        那时她充大度，予人自由似的，现在却生出患得患失，一边摇，一边求告：“不，我可以继续这种事，只要你不疏远我，不骗我。你不是息大人的，而是我的，去我而从他，就是背弃你的前言。”

        她捂住嘴，又从指中细语：“‘我的命已经属于你’，这是你的前言，恩人，你不可以忘。”

        她轻轻地。

        两人都为这番疯话发怔。

        文鸢率先反应，急忙别过，又成了唯唯诺诺的样子：“我，我指责完了，各人有各人的休息，我不便，我去别。”

        然而她在他的位当中，无可去。

        压在的手，落到后颈，稍用力，正回她的脸。

        文鸢躲闪着，怕他生气，偶然一眼。

        鼎灯明亮他的脸，让他柔和。

        “我不会背弃前言。”晏待时把握她的后颈。

        文鸢像被把握住命门，动也不敢动，却不忘小声提醒：“也不再隐瞒。”

        “何事都与你谈。不是自找负担。”

        文鸢红着脸：“不是。”

        “譬如我现在在什么，需要告诉你，还是你来判断？”

        “恩人你，”文鸢总觉得这种说法自视过高，但晏待时示意她讲，她便讲了，“你效忠于我。”

        看她净想办法掩饰羞涩与开心，又抚平他衣肩的皱褶，让他勿要再跪。晏待时终于笑一笑，认命似的。

        老友的话在此刻作用：“不然她从此错会你的意，坚信你心高洁，无关风月……”晏待时无所谓错会，甚至觉得错会更好。毕竟——

        “自找负担。”他闭眼又睁眼，将她往前按。

        文鸢本来扶着他的肩，因为两人缩短的间距，不得不改搂他的颈。

        她问：“恩人？”

        十盏鼎灯，高下都有，为两相趋的造势。明暗里，文鸢终于意识到他的所愿。她从脸颊到指甲都熟透，像染燕支，情不自禁靠近一些。

        放在她后的手有停顿。

        文鸢大羞赧：“我，我只是。”

        十盏鼎灯灭了九盏。两人一下子贴在一起。她的鼻尖过他的鼻尖，她的上蹭过他的下。刹那过去，晏待时已经站起，将文鸢搂进怀中。

        文鸢说着：“欸？”随他去看，看到大敞的旋室门。

        门灌风，拉扯一盏未灭的灯，闪烁门前的人影。人没入室，白发先被拂，张扬地舞。

        “王兄。”

        楚王夜访，带了一把剑。

        “人们都睡下，我才来的，有些晚了，不打搅吧，”他落座旋室角落，见文鸢忌惮剑，便解释，“虽与许多领军相遇，但我想着，去封油是件小事，还是找熟人帮忙较好。这才来请你。”

        原来是为剑去封。

        文鸢松口气，观察楚王：白天他一度被现实击垮，到这时已经恢复如常。然而谁也不知他的心变成什么样子。

        晏待时收剑，又以灯点灯，起火化油。室内暂时黯淡。文鸢正忐忑，听到楚王问她：“还惊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