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进他的嘴里。

        脸上的肤都粘连在一起，嘴却艰难地翕动着，好像在说什么。

        医生怔住，他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他看见她俯下，捡起一片碎玻璃，然后划开自己的手腕。很平静，似乎感觉不到痛，一下就切开了一很深的口子，殷红的细汩汩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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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羽被抬到担架上，手臂插了输。

        那是医生这辈子看到过的最恐怖的场景。

        “你不要我们。”她说，“否则我现在就割颈动脉，死得更快。”

        本是深蓝的夜空此刻蒙上了一层诡异的红色。月亮也变得猩红惨淡。

        阿May抱住那，把脖子凑了上去，小声地安着它，像在哄婴儿一般。

        那几乎已经不能说是一个人形。每爬一步，后都拖着暗红的痕迹。浑焦黑，肉翻卷着。

        不知从哪里来的雾，缓缓上升，越来越，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银白色的，而冰冷，弥漫开来，遮蔽了楼房、街、救护车、每一个人，还有拥着柯羽的阿May。

        “May……”

        她轻声说：“我在，我在的。我没事……”

        突然有人捂住嘴惊叫：“啊！那是什么！……”

        她看着他。他脸上的肤全粘连在一起，原本那双漂亮的灰绿眼睛，现在已经血肉模糊。

        急救人员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摁住：“你不能进去！里面火势很大，危险！”

        尖锐的牙齿刺进她颈的肤。她感到自己的血就像是被一台水泵飞快地抽取，从四肢、心脏向颈的伤口。随着血的失，她的心脏动得越来越吃力，呼也越来越艰难。但她没有觉得疼，也没觉得害怕，一点也没有，就好像一切都是很自然的事。

        一个人终于反应过来：“快去救人啊！”

        “嘘……不要看他们……”

        一个影从烧得已经扭曲的门楣下爬出来。浑都是火，一点一点，在地上匍匐着，向他们的方向爬来。

        天色突然变了。

        阿May挣扎着，但他们没有松手，死死抓着她，不让她往火场里跑。她渐渐没劲了，倒在地上，开始撕心裂肺地哭。

        人们报了案。但柯羽和阿May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查不到他们的行踪。

        医生想要制止，阿May把玻璃片横在脖子上。

        阿May跪在旁边，她能辨认出他嘶哑的嗓音，重复着她的名字。

        他捂住嘴，仍然抑制不住自己发颤的嗓音。那回看了他一眼，烧掉的眼眶中，一对充满血丝的眼球死死地盯着他，腔里发出沉闷的声音，像是野兽在嘶吼。

        他看见，担架上柯羽的突然动了一下。起先像是抽搐，但随后，他坐了起来。被烧得焦黑的伤口和水泡出了大量粘稠的，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愈合，出了粉红的肉。

踢又踹：“你们放开我！他还在里面啊……”

        一边的医生吼：“赶紧，抬起来，送医院！”

        阿May平静地拉住他：“别送了，没有用的。”

        她走到担架旁边，把手腕凑到他的嘴上，温柔地凝视着他。

        待雾气散开时，两人不见了。只有地面上一块暗红色的血迹。

        他已经看不见了，只能凭声音辨别方向。